
江边废船
江边,废船。落日悬浮在长江二桥之上,江水如鱼鳞一般在潮汐的作用下不断翻滚,风吹出了杨柳的风骚,岸边,一对情侣相互依偎。从他们的肩头望去,一艘陈旧的废船,在不远不近处停靠着。悄悄走近废船,不忍心打扰情侣
江边,废船。
落日悬浮在长江二桥之上,江水如鱼鳞一般在潮汐的作用下不断翻滚,风吹出了杨柳的风骚,岸边,一对情侣相互依偎。从他们的肩头望去,一艘陈旧的废船,在不远不近处停靠着。
悄悄走近废船,不忍心打扰情侣。穿过树林的枯木,脚下是几根木头绑在一起的小桥,踏过它,一段废弃的栈桥赤裸裸的出现在眼前。
如虫蚁腐蚀的断层,露出锈迹斑斑的钢铁。顽劣的孩童,站在断桥中间,胯下是掉入水中的铁链。栈桥的前端在水中斜躺,江水环绕着它,形成漩涡一般的激流。被白色衣服无意带走的黑屑沫,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颜色。不远处的桥墩,孤零零的散落在江水中,如英伦三岛上遗留下来的巨石阵。废船在桥墩和栈桥中间,呆呆矗立,轮机室外“武汉号”三个繁体字仍然清晰可见。
越过旁边不断晃动的浮桥,便可以触摸到废船的甲板。掉落的白漆,露出黑色船舷。进船的大门被冷冰冰的铁锁把守,一只灰色的狼狗半蹲在地上,气势汹汹地盯着无意闯入的旅者。在松弛的历史遗迹中,只有它始终保持警醒,不需要口号,也不需要谁的命令。
停靠在江边的武汉号/摄于2013年7月20日
水草之悠闲,鱼儿之畅快,让人忘记了这里曾经拥有的繁华。火车轮渡船、战备码头,属于它的荣耀静静地被关在博物馆的展厅里。
1937年,因粤汉铁路通车的需要,人们在长江边上修建了中国历史上第二座轮渡码头。由于当时还没有出现跨江大桥,轮船就承担起了摆渡火车的使命。
火车需要轮渡载运,也成为武汉的一大奇观。到达此地的列车,在车站内被解体,火车头留下,余下的车厢再经过编组,由专用火车头推到铁路码头。而旅客则被疏散,搭乘轮渡在对岸的火车站等待上车。
此时,火车轮渡船已在码头被固定,并和栈桥连接。车头将车厢推行滑向渡船。固定之后,逆水向徐家棚码头航行。到达后,渡船抛出缆绳,并固定在腰牌架和八字架上,专用火车头开来,将船上的车厢缓缓拉走。车厢上岸后,再在火车站编组,配上火车头后驶向车站。而这一趟,前后需要两个小时。
当时武汉有四艘这样的轮船,24小时不停的工作,每天要摆渡2000多节车厢,而最大的“北京号”,一次也仅能装载12节。
1938年,日军从汉口登陆,占领了武汉,轮渡码头也随即停运。直到1946年抗战胜利后,才重新运营。但好景不长,11年后,一座大桥跨越南北,沟通天堑,轮渡码头失去了原来的作用,被整体裁撤。1966年,中苏关系破裂,轮渡码头遂被改成了战备码头。当年的四艘轮渡船因为时代变迁,相继被调往他地,只有1969年才入伍的“武汉号”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容易让人怀念的。武汉这座城市如中国的近代史的活化石,初次来到便感觉恰似在梦中已经相遇了好几回。从张之洞洋务运动中建立的汉阳造铁厂开始,武昌首义打响了反抗清朝腐朽统治的第一枪,黎元洪、黄兴、孙中山之辈在此聚集,1927年改变共产党命运的“八七会议”在汉口秘密召开,宁汉合流、武汉会战,一个个瞬间如戏剧般上演着。站在它面前,感觉陷入了历史的大坑中,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枪声已远,但浩气长存。熊培云赞美巴黎,说它为历史保留了现场,我也要以同样的理由来夸夸这座号称是“东方芝加哥”的千年古城。
流连于武汉的大街小巷,在这里随手捡起一颗石头,都要仔细观察一下,因为说不定那里面就藏着民国某位战士的家书。
英雄在这里不仅得到了尊重,而且还得到了永生,因为这是一座雕塑的城市。江边大禹治水、龟山之上赤壁大战、古琴台俞伯牙高山流水、首义门战火英雄、汉口码头文化展示园、龙王庙九八抗洪等等。在这里,雕塑不仅是一种景观,更成为一种文化嵌入了武汉人的血液当中。
汉阳江滩附近有一个大禹治水神话主题雕塑园,形形色色的传说都被艺术家用一种存在的方式表现出来。栩栩如生的人物,就好像真的活在现实世界中。观赏这些作品,心中竟有起一点失落,远古时代人与自然相融的和谐深深地打动了我,多么渴望有一只如猛虎可以作为朋友,它不是防御的工具,而是相互依存,相互安慰的伙伴。
汉口码头文化园里的雕塑/摄于2013年7月2日
因为有足够的历史底蕴,才敢以这种方式把自己文化大胆的展示出来,比起有些城市,只是一味的仿制现代文明,把建设高楼大厦当做唯一的发展目标,结果反而丢失了自己的特点。但武汉不一样,因为年纪老,又珍视自己的文化,所以变得无法被复制。
在武汉,最常见的除了雕塑、热干面,火车也是成全这个城市的最重要因素。九省通衢、交通要道,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1906年,京汉铁路建成,从此来往各地的火车在武汉城里不断穿行,之后,粤汉线、京九线、武九线、汉丹线等相继建成,铁路成了这座城市的血脉。当你行走其间,一抬头,说不定就有一辆火车从一座桥洞里驶出来,天上地下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真是神奇。最喜欢沿着废旧的铁路线不断行走,途中的风景总是充满怀旧的味道。也许是一辆轰轰作响的绿皮火车,或者是一只惊慌失措的黑猫,又或许是一群顽皮的孩子,它们总是带给你惊喜和意外。
火车真是一种有趣的东西,一方面它给了人类大迁徙的契机,同时又可怜巴巴的让人恋恋不舍。
武昌江滩公园一处被废弃的铁路/摄于2013年7月20日
雕塑、火车这些元素只是武汉文化的冰山一角,但如结构主义哲学所说的一样,个体的苦难是社会组成的重要部分,不应忽视任何一个元素在历史中的作用,废船也是如此,因为它装载了一个时代与一座城市的故事。
记得法国诗人米哈博写过这样一首诗:“我们的爱,是否值得萦绕心怀,但知苦尽终有甘来,让黑夜降临,让钟声敲响。时光流逝了,我依然在。”“时光流逝了,我依然在。”反复吟诵这句话,竟然感觉时光倒来,废船回到忙碌的20世纪30年代末,轮船载着一节节车厢在长江里来来回回,那该是一幅多么有趣的画面啊!
在这里每走一步,都会涌起对往者的回忆,环顾四周,一个人叹息起来。普希金说一切都已消逝,伟大的妇女已去。我却要说,一切都还存在,它们化作了空气,在黄色的江水中游弋、疾驶、戏耍。永远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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