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与性情

写作与性情

敛弛散文2025-11-01 02:02:55
一个人为什么写作,这是件很难说清楚的事情。我所能举出的最好理由是——孤独。孤独不是孤僻,不是自我封闭式的清高或者超然物外,而是对自己生命的独自陶醉、肯定和理解。孤独是人的宿命。你的肉体,你的灵魂,你的
一个人为什么写作,这是件很难说清楚的事情。我所能举出的最好理由是——孤独。
孤独不是孤僻,不是自我封闭式的清高或者超然物外,而是对自己生命的独自陶醉、肯定和理解。孤独是人的宿命。你的肉体,你的灵魂,你的所思所想,从你诞生的那一天起,便已注定了你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罗素说,人的参差多态乃幸福的本原。是的,我们从无中来,到无中去,分居各地,习俗不一。我们身在人群,却心无定所,全部的期盼、等待和渴望,成就了人与人之间最终的分别。事实上,惟有孤独地存在,才有对幸福、快乐和爱的追求的可能。这不是神的给定,而是存在的必需。
于是,在你独自的游历里,在你孤独的彷徨中,你的犹豫,你的困惑,连同爱恨、愤懑、幽怨和叹息一起,最终凝结成你心底一座长满花草的小山,奔腾出一条绵长的河流。那是你心中美丽的歌吟。
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株会思想的苇草。苇草很脆弱,经不住风霜雪雨的摧折。人其实也相当渺小和脆弱,不同的是,人消失了,思维还在。人类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她思想的传承。一株小草的消亡悄无声息,而人类因为思想的传承而变得不朽。我们一路走来,在地上留下一些痕迹。生命消逝,痕迹转眼即逝。当灵魂把这些痕迹打捞上来,筛选甄别,并保存下去,于是写作便成就了思想的种种可能。写作者凭借文字,把自己变成灵魂园林中一个细心的园丁,在对花草的移植、修剪、培育和保存中,建造起一座属于自己的精神花园。花园丰富而宁静,在远处的天空抹一缕清新,让奔波于途的人们依稀听见一声干净明亮的琴音。如同马斯涅的《泰依斯沉思曲》,写作不再只是叙说,而是永恒的冥想。
传说黄帝时的史官仓颉造字,造出来后“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为潜藏。”在中国人心中,文字的力量惊天动地。对于一个喜欢文字的人,文字本身并不只是叙说的载体,它将企图有所超越。“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作者灵动的文字把这种超越放在生命意义的巨大背景之上,一呼一吸之间,将生命的意义书写得更加合理和精彩。文字是有情感的,每个字都是舞者手中翻飞的彩带,它把写作的种种动因都当成一场坚实的努力,以期找到我们根本的困境所在和彻底的救赎之路。当然,大多数写作者的写作不可能如张载所言,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但根本的困境却是相同的。有感而发,率性而言,没有根本的困惑就不可能有真实的感悟与喟叹。
由此,真正的写作是由感而发的,是写作者试图克服思想困境的努力,是心魂游历的阻断处内心的激荡与呼喊。他不能抗拒生命的流逝,却能够为自己留下些最具真实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是生命消失后痕迹残留的确凿证据。你可以把写作当作一种生活方式,也可以看作一场紧张的寻求,但无论如何,它绝不是刻意的造作或者虚假的模仿。你写的只能是你自己,是你对这个世界观察并思考后最为真实的体验。哪怕它没有价值,没有人阅读,没有人分享,也终将成为你自己最好的宝藏。
真实,任何时候都是写作的根本意义所在。
真实的写作是思想的延伸。把“写”与“作”拆开来看,“写”是内心体验的继续,而“作”却有点娇情。排除作秀的嫌疑,“作”总免不了偷偷摸摸掺杂些许虚假的东西。古今中外,为“秀”而“作”的文字的确不少。现在,网络的出现,秀而不慧的文字更是泛滥成灾。随便打开一个文学网站,那些让人耳热心跳的标题一直让人躲闪不及。把这些内容浓缩一下可以概括成两个字:一是“恋”,“网恋”、“婚外恋”、“姐弟恋”、“同性恋”;二是“艳”“妻艳”、“妾艳”、“妃子艳”。。。并不是说恋情就一定不好,而是完全省略文学手段的直白叙述,文学的审美意趣也就荡然无存。不敢说这些文字的作者是在作秀,但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作者内心真实的感悟。男欢女爱是美丽的,爱所以选择性作为其表达方式,是因为性以其极端的遮蔽和极端的敞开形式,符合爱的要求。这是爱的意义,也是爱的本质。爱情,不是臆造的情节,更不是赤裸的排泄。爱,以其神圣使人崇高,以其艰难使人不忘,尽管人生转眼就是百年。
那么,写作作为作者最具真实的感觉,便不可能在生命的体验之外找到任何的替代物,我把它理解为一种性情。性情每个人都具备,不同的是看世界的眼光和角度。海德格尔说:“文学是生命之舞,是精神激荡的产物。”对于写作者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性灵的认真和活泼,是他内在精神的连贯性,而写作本身倒显得不重要了。这样的眼光只为喜爱写作的人所独具。写作的快乐源于写作本身。在孤独的审视中,写作者找到了一个恰当的视角,他融入生活,却不粘连,他热爱生命,却不为生命所累。性情是写作者内心一个相对安全的场所。在这儿,当他漠然无助,身心疲惫的时候,他依然不会失落寡欢,从而可以平静地将自己的灵魂迎回家。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