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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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见散文2025-07-27 13:16:32
一接到弟弟的电话,我马上通知妻子从单位回家,匆匆做饭吃了,马上登上到拱北的大巴。两个多小时,大巴便到了拱北口岸。大陆边检的通道多,虽然自由行的人多,但还算有条不紊,澳门的边检就显得差了一截,人龙堆积,

接到弟弟的电话,我马上通知妻子从单位回家,匆匆做饭吃了,马上登上到拱北的大巴。
两个多小时,大巴便到了拱北口岸。
大陆边检的通道多,虽然自由行的人多,但还算有条不紊,澳门的边检就显得差了一截,人龙堆积,验关的警员有点懒洋洋的味道,潇洒的还嚼着香口胶。

从熙熙攘攘的关闸出去,打出租车二十块钱便到了弟弟家。澳门地域小,小得马路袖珍,街巷狭窄,门面丁香,但随处可以看到碎石小路的葡国风情。
弟弟原以为要开车来接我们,一见我们来了,马上大家匆匆赶往医院的深切治疗部。
ICU在医院大堂的后侧,拐两个弯便到了,门口排着两条长椅,按了电铃,告诉护士病人亲属从外地来了,于是特准进入探视。
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面目安祥。嘴里插着呼吸机的管子,覆盖着的被单下夹着许多仪器管线,面前一台彩显上跃动着四行线,后来我知道,最高一行是心脏跳动,最低一行是呼吸次数。
弟弟说,事发突然,母亲下午照例到对面楼朋友家打麻雀,在等雀友的时候,她说脖子后面有点疼,朋友给她擦了点油,她接着说有点晕,大家扶她坐好,就陷入昏迷状态了,马上呼了消防局的急救车把她送到医院。
当值的ICU主任助理说,情况不容乐观,要我们随时有心理准备。

昨天,不到二十四小时前,我还和母亲通电话,告诉她建设银行的存折帮她打簿了,退休工资又涨了一点儿,现在每月一千一百九十八元了,母亲的工作单位最原始的时候应该属于城市的小手工业,她诺诺应承着,我问她是否在打麻雀呵,她笑笑说是。

母亲的生活简单而有规律,早上和朋友到茶楼喝茶,然后稍作晨运,午后过对面楼打打麻雀,后来给她送的花圈有一个落款“十八步之友”,我猜想十八步是她每天去晨运的一个地方,澳门地方浅窄,倒是山势倾斜步级台阶较多的地方显得幽静,或者这些地方就成为老人们聚集晨运的场所了。
这一天,是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十日。


对上一个月,十一月份,我们在珠海金悦轩给母亲做寿的时候,妻子说了一句:你妈真是大家闺秀。

妻子说的并非是样貌,母亲的容貌已经难以寻找过去青葱岁月的痕迹,我在母亲台头看到一张恭贺某老太夫人若干大寿的旧照片上看到年青时的母亲,她当时大概是二十岁左右,气韵生动水灵,灿若桃花。那张照片是解放后母亲到澳门省亲时照的,怀抱着的婴儿便是我姐姐。那时大陆和港澳还是来去自由,大陆这边百废待兴,港澳那边萧条零落,忽一日,封了关,此后咫尺天涯,边防关闸成为两种制度两个主义的前线集结点。妻子那次说的是母亲对待钱财的气度。早些年外公有的产业被政府判定归还,母亲的许多兄妹据说争得不亦乐乎,母亲却没有介入,甚至不提一语。
母亲出身于富裕的大户人家,外公大学政法系毕业,做了执业的大律师,小姨妈说,外公的律师楼是只写六个字的:某某某大律师。解放前便到了澳门,直至最后岁月才回到老家终老。外公还有一个大哥早年投笔从戎,在国民革命军中官至中将军阶。四九年国军溃败台湾,他留在了香港,他既是黄埔系,又与周恩来先生有师生之谊,据说大陆曾多次力邀他回国定居,他婉言谢绝终老香港,至今他的儿子也就是我母亲的表哥,常在每年国庆时节受邀上京观光。

母亲在众多的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三,定居在澳门的姑婆也就是外公的妹妹打电话给母亲时称呼必定是“三小姐”,这是一种由来以久的习惯。
小姨妈说,你妈是享过外公的福的,出嫁时有妹仔陪嫁,妹仔也就是粤方言中的丫环,嫁妆排了半条街。我不知这种说法有没有夸张的成份在内,但母亲从富家小姐下嫁一个普通的穷职员,在当时确实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母亲出嫁之时,便是社会变异之日,大陆政权更迭,社会逐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ICU有严格的探视时间,中午是一点到一点半,晚上是七点到七点半,入室,换拖鞋,穿上一次性的罩衣戴上口罩,方可入内。
第二天中午我们再来时,母亲嘴角似乎被呼吸器的管子撑得难受,脸略有变形。母亲仍无知觉,昨晚主任助理直言,从CT图片看,她是脑动脉出血,血压在神经中枢,最好的结果也可能是植物人。我第一次流泪。
医院条件极好,澳门还有个规定,如果病属因经济问题要求转政府医院可以办理,大致是免费的,如果政府医院无法医治则转送香港,费用也是政府的。

我们家乡在珠三角一个镇上,现在称为市了,改革开放以来,水网交错的家乡变得繁荣不堪,天空早已被每年的GDP染得灰蒙蒙,常年阴霾密布。儿时回乡乘坐花尾渡,机船在前头吼叫着,花尾渡则静静地被拖着往前走。
小桥流水,石阶青砖,从一条巷子里转过去,是外婆家。外婆脸形瘦长,身形瘦削,与圆圆脸庞的母亲不同。母亲的亲生母亲在她三岁时便去世了,外婆是所谓的填房。她的弟妹多是同父异母的,同母的一个弟弟很早就漂洋过海到了美国的圣弗兰西斯科,三藩市即旧金山,一个姐姐嫁给了一个地主的儿子。

时世变迁,外婆家早已是几户人家共居,但她住的地方仍有二楼,大致是楼阁那类的结构,木做的楼梯,走上走下叮咚作响,对上第二个舅父的卧室也在这里,他读了美院附中,因出身问题,不能升大,美术功底极好,一幅女孩子的头像素描,画得很精致,是他的梦中情人,我少时喜欢画画,总找机会悄悄地欣赏他的这幅作品。楼下厨房很大家杂很多人很热闹,几伙人一水井,每逢做饭时便烟火燎绕,那时煮饭烧的是芒草,很便宜,是附近村民担来镇上卖的,却又不经烧,呼啦啦,就用了一大把。
母亲很少回乡,也少了许多那些年里的烦恼,出身,成份,港澳关系,一张张无形的网,无色透明地笼罩着人生的潜网。


母亲的两个小妹也来了,虽是异母,脸胚却与外公的模式一样。记得当年文革后不久,z姨来我们家,穿着海外带回来的连衣裙,风华正茂,说是要把被四人帮夺去的青春夺回来,大家开心不已。Z姨喜欢运动,身材健美,曾在造船厂呆过,她先生学的是工民建,早些年退休后在老家附近的乡间找了块地,自己盖了两层小楼,搞了个小泳池;Y姨则往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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