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官”老郭

“慢官”老郭

束腰小说2025-05-14 01:53:37
老郭是小院里出奇忙的人。她早上并不睡懒觉,晚上也是待小院里的邻居都睡下了,她才得空洗漱睡觉。她每天的忙碌的内容是一日三餐或两餐甚至一餐饭,兼洗衣,或者还有一些零碎的家务。小院的邻居都知道,就这些活儿,
老郭是小院里出奇忙的人。她早上并不睡懒觉,晚上也是待小院里的邻居都睡下了,她才得空洗漱睡觉。她每天的忙碌的内容是一日三餐或两餐甚至一餐饭,兼洗衣,或者还有一些零碎的家务。小院的邻居都知道,就这些活儿,也够老郭忙上一整天可能的话有些活尾还得积攒到第二天。由此,邻居给老郭取了个外号“慢官老郭”。她对这个外号也不怎么介意,只“呵呵”一笑。 
老郭其实并不老,她说她和我同龄,当年也就三十好几,也不知道大家为何不称呼她“小郭”偏“老郭老郭”地喊。总之她一搬入这个小院,“老郭”这称呼就如同她随行的家具行囊似的连带着一并带过来了。老郭的下巴有点尖,颧骨略显凸,身材适中,既不似非洲难民也没有发福的迹象。她男人倒是长得高高大大,他常年时而蓄着快齐肩的长发,并染成黄色或者红色,要么就干脆理个光头,使他整个人隐隐添了一圈“凶悍”的光环,若不是这一点让朴实的小院居民心里有点打怵外,其实他的摸样还说得过去,甚至可以用“帅气”这个词。老郭刚搬来那天,家具乱七八糟地堆在院子里,她慢慢清理着,先是把床挪进去,再搬一些厨房用具、然后抬桌子柜子等,待到所有的东西都归位时,已经十天半个月过去了。从她带来的家具看,几乎没有一件带着几分新。小院里的邻居纳闷,无论是从他们自己的年龄上来看还是从她儿子的年龄来看,他们的婚龄也不过十来年,怎么没见着一件像样的家具呢?就是家电,除了一台21英寸的彩电和一台VCD,也别无他物。住的时间长了,和邻里熟悉后,老郭倒也不忌讳,直言道出原委。她说当年她在道上混,追求她的人可多了,最后他老公胜出,一不小心孩子就生出来了,于是就这么地弄了几件旧家具租了间房子组成了一个家。既已如此,本不富裕婆家就没有为他们的婚事操办。 
老郭的慢先是在院子里人尽皆知,后来在整条巷子里也成了名人。有邻居说她就是漱个口洗把脸都得半小时,她一遍一遍擦着脸,擦完脸再用湿毛巾一寸一寸地擦身上穿的衣服,仿佛她是从灰尘堆里刚出来,全身上下沾满了灰尘似的。擦完自己身上,她又一遍遍帮儿子擦,只擦得儿子的小脸、手臂、小腿发红,就那么一盆水,在这反复的擦拭后,早已经变得浑浊不清了。然后她将毛巾晾在窗台下的铁丝上,不住地往毛巾上抻着,抚平,仔细地将毛巾抻直四个角对齐。别人说这些的时候我多少有些质疑,可那一次我也亲自见证了她的慢果然名不虚传。有次星期五傍晚我从乡下回来,公公正等着我做饭。当时,老郭正在天井里的压水井旁刷洗一堆碗筷,从时间和碗筷的数量来看,想来这该是她中午甚至是积攒了更多餐的碗筷,要么就是中餐晚餐在下午并做一餐了事,因为忙不赢,他们家两餐并一餐是常有的事。直到我做好饭,全家吃完再洗完碗,我从厨房出来,她还在天井里仔细地刷洗着,将钢精锅擦得橙亮。 
老郭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有时面对着那一堆令她焦头烂额的家务,赶不及做饭她干脆到小炒店里去捧个一两个菜,回来边吃边向邻居吹这个小店的菜如何实惠。为了少洗个把碗,母子俩总是共一个饭盒就香香地吃上了。他儿子饭量不错,她总是和邻居笑她儿子:这个短命鬼真能吃哩,比我吃得还多,这“廖崽”(我们这的方言,一般指半大男孩)书又不会学,吃又能吃,我前世欠他的。邻居也就回笑:你有一餐没一餐地,小孩子正长身体,饿了自然吃得多了。她儿子像父亲,长得挺喜人的。和我儿子同龄,却比我儿子个头高出半个头,也壮实许多。看来孩子还是得穷着养,我们家儿子像个祖宗似的供养着,特别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瘦得跟麻杆似的。 
老郭的老公很少回家,说是在外做点小生意,具体做什么生意却不得而知。赚了钱的时候就出手阔绰,一千两千地甩给老郭,老郭就不失时机地上一趟街,买回大包小包的衣物。但这种好运气并不多,大多数时候老郭总是舔着脸讨好地向老公要个一百五十花花,老郭的老公向来对老郭都是吆来喝去的,于是这种讨价还价总是会引起一场干架。打架老郭显然不是高大老公的对手,常常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开始邻居还会赶着劝劝架,后来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再说了他们打得那么激烈,劝架的人难免受点皮肉上的牵连。 
老郭的老公揍完老郭,往往愤愤地拂袖而去。老郭胸膛被愤恨塞得满满的,总要找到一个发泄口子,这时她儿子就开始遭殃了。随便一个理由,老郭就将孩子揍得哭爹喊娘的,而且,老郭打起孩子来不分轻重,轻则掐,重则操起脚上的鞋子就往孩子脸上抽。孩子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固然养成了一种特殊的性格,习惯见风使舵,顽劣依旧,但在孩子当中并不合群,同龄孩子不喜欢和他一起交往。哪个小孩在外闯了一点祸,尽管与他无关,但头一个跑来报告家长的定然是他,若是那个小孩也挨了家长的揍,看得出他对这效果很满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他的成绩也不是很理想,几次老师将老郭喊去学校,说了他儿子的学习情况,也谈到他儿子几乎天天迟到的问题。老郭很好胜,回击老师,自有会读书的孩子和不会读书的孩子,你敢保证你班上的学生个个将来都考上大学吗?老师被呛得张着嘴许久没合拢。 
老郭在这院里住了不到两年又挪地了,原因是房东要涨房价,她赌气搬走了。我之后也搬到新区居住,离公公家远,很少再去公公家开伙食。不在一起互为邻居之后就很少见到她了,大概一年多以后的一次在街上遇见她,惊讶地发现她居然腆着个大肚子,少说也有六个月以上了。她见到我依然乐观地笑,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我当下就暗笑:就这对聚少离多、见面就吵的冤家,怎的还能让老郭肚皮鼓起来? 
迄今为止最后一次见到老郭,距前一次大约半年光景。有天晚上我和老公在街上走着,猛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循声望去,只见老郭一个人坐在一个冷饮摊的桌子旁喝冷饮。我问她:生了?她站起来,还用两手提了提空荡荡的衣服前襟,笑嘻嘻地说:生了,已经得了一个月了。再问及她为何如此悠闲而不在家带小孩,她显得很轻松:“是个男孩,长得比我家大儿子还好看,一出生就被我家一个不能生育的至亲亲戚抱养了。”和老郭告别后,我自语:还是这孩子造化大!和我并肩走的老公莫名其妙:你在叨叨什么?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什么! 
昨夜梦里又一次去我山里的姑妈家,梦境里回家时村子边有扎堆的妇女在聊天并和我打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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