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带着沙发,我们在天堂里小憩
占文,我又来了。半个月没来,这里布满了春雨的足迹。我把碑身、碑顶、栏杆和台阶都用清水擦了三遍,还把香炉倒干净。等到下次再来就是清明节了,我送你一朵玫瑰,它会让我俩的情爱像你身旁的石雕——天长地久!占文
占文,我又来了。半个月没来,这里布满了春雨的足迹。我把碑身、碑顶、栏杆和台阶都用清水擦了三遍,还把香炉倒干净。等到下次再来就是清明节了,我送你一朵玫瑰,它会让我俩的情爱像你身旁的石雕——天长地久!占文,你猜,我给你擦碑时想到了什么?三十多年前,我住在河大的小平房里,你在河大上学。我那小小的屋子,红红的炉火,是你和同学们打牙祭的好场所。你们在外屋吃着从家里拿来的东西,天南海北地聊着,我在里屋看着书,听到你们的笑声,我也放下书竖起耳朵听一会儿。记得那是1977年12月31日,别的同学都走了,你没有回家。天黑了,外面下着半尺深的雪,你踩着积雪又来了,你以为同学们还在这里。当时我听着敲门声很害怕,以为是什么人闯进来了,便一只手开门,一只手拿着捅炉子的钩子,准备随时跟不法之徒搏斗。开门后才知是你。我们都笑了。我是一个小工人,没有什么可吃的,这里只有一点团粉面,但那个时候也算是好吃的了。我们喝着团粉面粥,聊着天。第二天是元旦,但外面还有很厚的雪,没法出去,你又来了。我们继续聊天。当时,我很不友好,竟敢大着胆子拉起你的手问:“几点了?”。你红着脸把手抽了回去说“干嘛呀你?”随后你就走了。看着你走出门的身影,我清醒了,心说完了完了,我太冒失了,你不会再来了。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不仅来了,还约了我。让我高兴得不得了,真想跳起来大喊一声:占文,我爱你!在河大操场的一角,我们坐在一起说着聊着,聊着说着,悄悄地我就搂住了你的肩,并还亲了你一下。现在想起来,还像当时喝蜜样,心里真是美滋滋的,别提多甜蜜!
占文,想想我都好笑。如果没有我那“不友好的行为”,你会嫁给谁?那时能上大学的都不是一般家庭的子女,你身边围着的都是高干子弟,他们的家庭显赫,经济富裕,谈吐不凡。我也看过其中一个给你写的情书。有一次我问你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工人,又没有学历?你嗔怪地说“你耍赖!”。接着你说“他们没有你可靠!”那年,你被分配到沧州的一个公社当妇联主任,我去看你。由于路不熟,到了沧州后没赶上去公社的车,我只好一边问路一边走,走到你那里时天都快黑了。你看着我风尘扑扑的样子,特别的感动,立刻给了我一个热吻。于是,我们定婚了。我写了一首诗“枝枯花谢来年来,人走情薄意味衰,暖风轻吹云鬓动,惊唤君思奇人来”。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们的浪漫事!
占文,也许有人在你面前说我是个妻管严,一切都得听你的。其实不是,是你的智慧,你的胆量,你的果断,让我从心里佩服!我曾向你许诺并也愿意:一切都听从你安排!记得那年,你从沧州调到保定,我们提了一些糖果去答谢单位的人。(多少年前的礼品最多就是拿点烟)当时有一个领导有点接受不了,一挥手,把一盒烟拨落到地上。看到这时,我的头一下就大了,血涌上来:办公室里那么多人,这不是撕我的脸吗!但你没脑也不气,从地上捡起烟来,笑呵呵地说,谢谢你们,手续办清了,领导还有什么嘱咐?那位领导也有点不好意思,说,那你好好工作吧,有事直管说!你知道吗,看到那个情景我多难受,作为丈夫我没有能力为你抵风挡雨,却让你在外面受这个辱,还是什么男人!我真想上去狠狠地揍他一拳!
占文,跟我结婚,委屈你了!给你送葬时,你的同学们都是开着车来的。但这么多年,我没听你说一句后悔的话。我常调侃,依你的条件,至少要嫁个中委。你说还嫁个省委呢!在二十九年的风风雨雨里,经你的安排,我们的日子过得井井有条,虽平平淡淡,但实实在在。记得吧,我们搬进市政府五号生活区时,你说咱们结婚时的铺板别扔了,做沙发。我买把锯,锯木板。你买点布,做沙发罩。每天晚上吃完饭,我拉锯,你踩缝纫机,家里叮叮当当地响着不停,吵得楼下直敲楼板抗议!沙发至今还在用,它是我们俩的汗水结晶,它把我们心血融在了一起,我要把它保存到永远!到了天堂我们用它小憩。
占文,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没有有力的肩膀让你依偎,在你病重期间不能找个好医生,挽留住你的生命。在你化疗时,我只能看着你在床上痛苦地哭,用无力的语言哄你;你不能动插不了导尿管,小便时我只好用手搭在尿盆上,让你的尿顺着我手流进盆里;你疼得睡不着,用药后,你在我胳膊上试着掐掐,看是否有劲,我还开你的玩笑,说你会拧人,让你伤心。想想就让我觉得天昏地暗,痛不欲生!我唯一可以安慰的是,我能为你----我的至爱亲人,倒水喂饭,洗衣倒尿。
占文,其实我很看不起你,我怨你!你没把我当成你的丈夫!病重时,你要把弄脏的裤子扔了,不让我洗,说臭。但你忘了,“亲人不臭”是咱俩的约定;你还说,我病了,满足不了你,咱们离婚吧!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在这个时候,还有那要求,那不是畜生!没法,我只好跟你谈判:好吧,可以,但有个条件,你必须把身体恢复到结婚时的状态,打两场排球。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了,也行,那你就天天念咒:快快好吧,快快好吧,离开这个臭男人!并想方设法配合治疗,让身体好起来。否则,就别想!我要紧紧地缠住你不放,无论天涯海角,还是地狱天堂!我要用我的心呵护着你,用我的血滋润着你,用我的所有器官再造成一个你!
占文,你真的忍心走了,在这几个百个日日夜夜里,我常常回想着你跟我说的话。你在病危时刻,临终前几个小时,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我说:“晓苏,你要善待自己”。你是一个有文化有品位的人,你的话说的很高深,我问过许多好友,他们都说,就是让你自己吃好喝好穿好,四处走走看看。于是,我一连去了一个月的饭馆,一百块钱一条的鲑鱼也买着吃,因没有了你,吃起来如木渣没有一点鱼味。我也买了几身好衣服,但没你欣赏,穿着如同烂衫没一丝神采。也尝试着出去游山玩水,但都是因为没有了你,山水失色,花草不香,蝉鸟不鸣。我想你让我善待自己可能还有别的用意。有人说,是让我走出失去你的阴影,再找一个伴。可是,你知道吗,我被你惯坏了,没有了你,做什么事都没了主心骨,无论外面是多么的艳阳高照,我的小屋都是阴暗无边,我还能和谁为伴?我的日子该怎么过?我的生活该怎么过?我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呢?
占文,你轻轻地走了,带我身边的云彩。天不在那么蓝,太阳也不再那么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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