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巷

青衣巷

杜宇小说2025-04-24 09:03:25
丝丝缕缕的江南烟雨缠绵在灰蓝的天际,如同蝴蝶柔软的翅儿轻抚着打湿青石板的小巷深处。酒肆里几个秀才絮絮叨叨的说着从云南传来的锦衣侯叛乱的消息。巷的那头,不知国危的戏子依旧日日吊嗓,依依呀呀声音一扭一扭的
丝丝缕缕的江南烟雨缠绵在灰蓝的天际,如同蝴蝶柔软的翅儿轻抚着打湿青石板的小巷深处。
酒肆里几个秀才絮絮叨叨的说着从云南传来的锦衣侯叛乱的消息。巷的那头,不知国危的戏子依旧日日吊嗓,依依呀呀声音一扭一扭的绕过弯弯曲曲的河道只挠到人们的耳朵里,道是:“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巷的这头,歌声正围着一座雅致酒楼门前挑着的酒幌打着绕,应着掌柜打算盘的声音,酒保殷勤的奉承。
那边倒过酒,酒保闻见一股诱人的香气从酒壶中散出,忍不住想偷喝一点。正在这时,掌柜夸张的几声叹息吓得酒保差点撒了一壶好酒。“诶!诶!”掌柜抚掌叹息着,把算盘打得啪啪响:“诶!诶!”
“诶!诶!”一个蓝衫秀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学着掌柜怪里怪气的叹道,接上了口:“掌柜的,在下可曾欠过馆子的酒钱?”
掌柜斜睨了他一眼,道:“不曾。”“那何以在我等尽兴之时唉声叹气?”秀才一捋自己的帽带,尽力遣出既易懂又文雅的词句,眉眼间颇有些卖弄。掌柜又叹了两口气,低下头继续拨算盘:“你们是不曾欠我酒钱,但今天亦不曾有许多的酒客来。亏了,亏了!”掌柜边说边叹道。一旁的酒保趁着掌柜低头又一次将酒壶凑近自己,企图就着壶嘴尝上那么一两口。
“咄!”酒馆门外,一个老叫花子忽的大喝,声音之大竟是传到了店里还又滚了两个圈,回荡的余音又是把酒保吓了一跳,那酒保听见这声怒喝音正隐含有威严之气,以为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忙伸着头并着屋内的几个人一同向外望去。没料想却只见一个瞎了眼的老叫花子裹着打满补丁的破烂衣衫颤颤的撑着自己的木杖扶着墙慢慢地走了过来,看样子似是想要进那酒馆。
众人失望之余更是愤恨。竟是叫那么个老叫花子下了一跳,众人皆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掌柜轻声咳了一声,最先收起了脸上的失望愤恨,却又忽的就现出了嫌恶之色。
酒保小心的瞟了掌柜一眼,机灵的放下酒壶,跺着脚摆出凶神恶煞的神情走到老叫花面前。正当他想开口把那叫花子赶远些时,那几个秀才却坐回后头叽叽嘎嘎的讽笑起来。酒保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些秀才眼中隐蔽的不屑,心里漫过一阵怨毒,随后又扭回了头不想理会那几个秀才。却谁知有一个刻薄的看出酒保的意图后忽然在后头高声讽道:“我说这位小哥,那叫花是个瞎子,你作出这幅凶神相是有何用?莫不是你欺负老人家看不见,趁机抖你那‘酒馆太保’的威风?”
酒保听着这话几种苦辣滋味俱是在心里滚了个遍,他回身忙白了脸,换了副嘴脸连连拱手道:“几位先生可饶了小的吧!虽说小的不曾念书,却也是知道太保是一等一的大官!如我这般的泥猪笨狗那里能与太保大人相提并论?只怕让太保大人听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呀!”
“哼哼......”几个秀才俱是冷笑,在鄙视酒保学识低微的同时也起了卖弄的心思,刚才那个开口嘲讽的秀才更是出言道:“便说你这酒保不识大事。难不成你不识大字一个,连耳朵都长没了么?方才我才与几位世兄谈过那锦衣侯叛乱的事迹,以锦衣侯的盖世才略,难不成还扳不倒现时那个狗皇帝?”
“这......”酒保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江山现在还是皇帝的江山,这些个秀才在这里这样大放阙词,公然骂皇上为狗皇帝,怕传出去,又是一阵风波。然而那酒保却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附和着。“是是是......几位先生教训的是......”即使是那位掌柜的也不知是否听懂了便连连的点头,对那几个秀才谦卑的笑着。毕竟在他们口中,到时锦衣侯攻上江南他们都将投身锦衣侯麾下,打下天下后他们就会是开国勋臣,那个时候他们也算就是真正的飞黄腾达了。那些个秀才也是说上了劲,这个说一句,那个插一嘴,所谈内容无不是关于投奔锦衣侯、为锦衣侯出谋划策之类。
那几个秀才渐渐谈的入港,便也不再理会酒保,独是那掌柜放下算盘走过来,朝着酒保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个没能耐的蠢材!”那一口唾沫正啐在酒保脸上,酒保堪堪的挤出个笑容,目送着掌柜进了后堂。
待那掌柜的身影隐在门缝中后,酒保恶狠狠的抹了把脸,方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神态,回过头对着坐在门槛上的老叫花就是一脚:“你个不知死活的老叫花子,谁叫你坐在我们万盈酒馆门口的!”酒保又拽着老叫花褴褛的衣后领就是一甩,把那头发花白的老瞎子摔得一懵。在老叫花堪堪想要爬起来的时候,酒保又是一脚招呼上去,把老叫花欲前倾的身子踢得一个后仰,摔进了泥窝里。
酒保看着老叫花狼狈的趴在泥汤汤里,还是不解气,见老叫花还想爬起来便又上前补了一脚。回身回屋时还不忘在朝那叫花子啐一口:“呸!你个老叫花子!”
老叫花颤巍巍地从泥水里爬起来,蒙着白翳的瞎眼仿佛在凝视什么似的望着巷尾,嘴里用嘶哑的声音缓缓道:“作孽啊......”


巷的那头,薄薄的烟霭笼罩了巷尾大院里的莺声婉啭,一丝丝杏花雨沾湿了青瓦,细细的雨丝连珠从房檐角落下。
戏子依旧练唱着那曲《牡丹亭》,偶尔有班主斥骂的声音打断戏曲远远的穿过巷子,巷里的人也见怪不怪。自从那戏班的台柱子花似艳被皇帝敕令召入宫中执掌梨园后,那原本场场爆满的戏班子如今却如同这春后雨般客源断断续续,叫座也少了许多。令那班主好不烦恼。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瑱。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颤悠悠的唱词依旧在巷里回荡着。
烟雨朦胧的远处,忽的一片青影如同软羽般从巷的尽头往外飘然而行,恍惚间是一名妙龄的女子。仿佛二八年华的一张粉面娇颜半遮在一柄十四湘妃竹骨的青竹伞下,罩着一袭青衫兼纯白罗裙,缀着绒花的绣鞋亦步亦趋,油光水滑的三千青丝缀着莹蓝的流苏雨丝般晃荡。那花瓣似的红唇微启,渺渺柔柔的词便揉着万种风情四荡开去,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那声音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