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

小梅

真牙小说2025-05-25 03:15:32
一看见牠的时候,牠也在看着我。能看见牠,是一种奇迹,生命的奇迹。烧了三天三夜的森林大火,在几架林务消防直升机和定翼机的轮番扑救下,凶悍的林火终于被击退。拂晓,马队长一声令下,林场护林队立刻整装出发。没

看见牠的时候,牠也在看着我。
能看见牠,是一种奇迹,生命的奇迹。
烧了三天三夜的森林大火,在几架林务消防直升机和定翼机的轮番扑救下,凶悍的林火终于被击退。拂晓,马队长一声令下,林场护林队立刻整装出发。
没有声嘶力竭的动员令,也没有信誓旦旦的誓师口号,更没有飘飘的红旗,当林场总部的清剿火种命令从报话机传出时,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抄起铁钩铁锹和火拍,风风火火地钻进山林。
我背的老式步兵报话机重达十几公斤,比两把装满子弹的冲锋枪还要重。好几位小伙子都不时回过头来,有的甚至跑到我背后,要替我背这部方方楞楞的铁家伙。我一一谢绝了,并不是我逞强,只是这家伙磕碰不得,比初生婴儿还娇气,林场巡逻飞机和山头哨岗的情报传送,总部的命令下达,以及我们行动的位置进展报告,这一切的联系,都得通过我背上的这个不大不小的家伙。时已深秋,我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棉裤,头戴下拉护耳的棉帽,感觉真像当年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战士。特别是我背着这部军用报话机,那三叉天线杆在头顶上摇晃,他们说像极了电影《英雄儿女》中的王成,只欠手中没有一根爆破筒,而每当我对着话筒呼叫时,小伙子们都会一起高声起哄: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休息时,我摘下棉帽,粗粗长长的辫子滑到胸前,这才恢复了女儿之身。这时候,小伙子们的目光都会收敛起来……
一队五十多号的人马,全是爷们小伙子,就我一个女的。刚来时,大家对我这小丫妮子很不习惯,而且特别客气。看我背着沉沉的报话机,都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争先恐后要替我背。一开始我就知道肩负的责任,所以都婉拒了这帮哥们的好意。说实话,被几十个人疼着,着实有种美美的感觉。
后来混熟了,大家就都没那么拘谨了,动作也都粗鲁豪放起来。特别是大队长马大哈,总爱把半边衣袖褪下,像藏族康巴汉子那样袒落出半边膀子,更出位的一次,在山口歇息时,他竟在我面前拉开裤子拉链,哼着小调斯斯然解起手来。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他才恍然醒悟,咧着胡子拉碴的嘴巴说:阿妮,不好意思哈,一时忘了你是姑娘,把你当小伙子了。
其实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事,起码我已经跟他们融在一块了。队里有两名通信员,我和老王。为了照顾我这个唯一的女同志,上级特别优待我一个人占用了通信值班室,而老王则跟大伙们住大棚子。以前大部份进山巡逻或扑救山火时,都是老王跟大队他们一起行动,可自从年初老王的腿膝盖风湿发作,我便替代了老王的位置。
黎明时,我们已爬过了烧得焦黑的山头,沿途并没有发现太多火种,所以行进的速度也特别的快。太阳刚升起时,队伍已抵达预定的目标地点,火场的最纵深处,一处山涧流过的小山坳。
团团烟雾在晨光中慢慢散去,细细的山涧如一条金丝带子从远远的山顶绕了下来。几根烧得光秃秃的树干以顽固的姿势突立在焦土上,似在向苍天控诉火神的暴戾。焦糊的味儿并没有随着晨风散去,我们铲掉最后一块火灰时,大伙本能地往山涧靠拢。
我解下背上报话机,带着焦渴扑进了山涧,先是美美的喝上几口甘甜的水,尔后索性把整个头泡进水里,尽情享受溪流的凛冽……
昂起头来时,我看见了牠,看见牠的时候,牠也在看着我。
我环顾四周,不敢相信被火神肆虐过的焦土之上,竟还有劫后余生的生灵。
与牠四目相投,牠满是惶恐的眸子里似乎闪着汪汪的泪光。
我跳下溪涧,慢慢向牠靠去,牠没有挪开脚步,只是对我张了张嘴巴,但没有发出声响……
踩着滑溜溜的石子,终于摸到了牠毛茸茸的小脑袋,牠身上有着不太显眼的小斑纹,仿如点点梅花,臀部短小的尾巴被火舌舔焦了一截,后腿也被烧过,大片皮毛往外翻……
我俯下身子,轻轻把牠抱起,牠不重,比我的报话机还轻。
牠在我怀里颤抖着,不知是紧张还是烧伤的疼痛,也许两者都有,或更带着难于消褪的惊悸。
我轻轻抚摸牠的脖颈,片刻,牠安静下来,只是黑亮的眸子仍睁得大大的看着我。
我无法解读牠的眼神,心已被牠紧紧抓住。在我蹲下身子把牠放下,去背那部报话机时,牠轻轻叫了一声,又跳上我的大腿,往我怀里钻。
大伙们都围了过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平时粗声粗气的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拿着半块馒头的手凑了过来:牠饿了,喂牠一口吧。马队长皱纹纵横的眼眶里闪着慈爱的温柔。


多亏老王的草药,牠的伤口渐渐愈合。把牠抱回来的第十天,我拆下牠后腿的纱布绷带,被火烧过的伤处已长出一片粉红色的新皮。那天抱牠走出林子时,虽有几名小伙子争着要抱牠,可牠却是死死地窝在我怀里,一个劲儿打颤,没办法,我前抱后背的负担是减不下来了。
一开始就没有限制牠的活动范围,我在值班室靠窗的墙角处铺了一层干草,这是牠的窝了。牠的活动绝对自由,甚至有队员们没有的特权,就是可以随时进出我的房间,而且不用敲门。
渐渐的,牠也跟队员们混熟了,初时队员过来跟我打招呼,牠都会警觉地竖楞起耳朵,然后躲在我后面探出小脑袋。也不知是谁给牠起了个很丫头的名字——小梅。后来队员们吃饭时,都会向牠打个呼哨:小梅,吃饭啦。她还真老实不客气地蹦过去,伸长脖子去抢队员们手中的馒头。
我相信动物是有灵性的,我心情的好坏,小梅会感觉到。我高兴时,小梅会围着我转,甚至还会在草坪子上一蹦一跳地扭起欢乐舞步;而我满怀心事郁闷不开心时,她会默默地守在我身边。有一次我病得难受,突发的莫名委屈让我想哭,最后关上门,趴到床上抱着枕头抽泣,不知什么时候小梅跳到床上,用她温暖的舌尖柔柔地舔着我的脸颊和肩膀,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
是的,我开始用“她”来代替“牠”。马队长说,小梅的举止十足像个小女孩,比我更小女孩。刚开始我不会分公母,当过兽医的老王说牠是母的,这也符合了我的直觉。不知不觉的,全队的爷们都把当初疼我的劲儿给了小梅,看着他们把采来的山楂野果往她嘴里塞,有时还喂她吃红红的大苹果,一个劲儿地大献殷勤,心里不由浮起一股酸酸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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