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鸡蛋
天冷了,爷爷的哮喘病又犯了,那声嘶力竭的咳嗽真令全家人揪心。昨天父亲请医生给爷爷打了几针,包了一些药,今天早上爷爷总算好了些。父亲考虑到爷爷几天没吃下饭,准备给他买些肉滋补一下身体。爷爷却说,嘴苦得很
天冷了,爷爷的哮喘病又犯了,那声嘶力竭的咳嗽真令全家人揪心。昨天父亲请医生给爷爷打了几针,包了一些药,今天早上爷爷总算好了些。父亲考虑到爷爷几天没吃下饭,准备给他买些肉滋补一下身体。爷爷却说,嘴苦得很,想吃点鸡蛋。家里连一只鸡也没有,更谈不上有鸡蛋了,父亲只好让我去为爷爷买些鸡蛋。一大早我就提着竹篮,挨家挨户地问谁家卖鸡蛋,结果在村里转了大半清早,连一只鸡蛋也没买着。说来也难怪,今年夏天的那场鸡瘟,使村里百分之八十的鸡都死了。再说,眼下正值计划生育突击月,大多数育龄妇女都做了结扎手术;吃鸡蛋补养身体已成为这些育龄妇女的专利,谁家又肯卖鸡蛋呢?没有办法,我只好去集上碰碰运气。
来到鸡蛋市场,那里早已等着几个人。他们见我提着竹篮,老远就对我喊道:“卖鸡蛋吗?”
我不觉感到好笑,看来又遇到几位同病相怜者。当他们看出我也是来买鸡蛋的,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听一位戴鸭舌帽的中年男子说,他从清早起就站在这等着买鸡蛋,还没见一个卖鸡蛋的。他的话使我心中仅存的一线希望也成为泡影。
想起爷爷偌大年纪,急需鸡蛋补养身体;想起从家里出来时,父亲“即使一块钱一只也要买”的叮嘱,我只好蹲在那里,焦急地等候着卖鸡蛋的人。
这时,我看到老远处走来一位提竹篮的妇女,心里想着可能是个卖鸡蛋的,不由得盯着她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果然不出所料,那妇女篮里盛放着二十多只鸡蛋。一刹时,我们这些人把蛋筐围了起来,那妇女和我们打着招呼,面带微笑地说:“丑话说在前头,这鸡蛋三毛钱一只,少了我不卖!”
“一块钱三只,我全要了。”那位鸭舌帽抬高了价钱。
“卖给我,三毛五一只!”其它几位嚷道,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正想说“四毛钱一只卖给我”,却发现我们这“鸡蛋拍卖行”里钻进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只见她身穿红外套,额头上沁满汗珠,显然跑了一段路。她一把拽住那位妇女的衣角,气喘吁吁地说:“娘,这鸡蛋我们不卖!”言语中带着焦急。
那妇女登时怔住,等她回过意来,顿时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她气咻咻地问小姑娘:“你怎么来啦?!”
“听爹说,您来卖鸡蛋,我就追来了。娘,咱们回去吧!”
“你先走吧!我卖完鸡蛋就回去。”那妇女说完,也不再搭理那位姑娘,重新开始了与我们的讨价还价。我们几个也生怕这难得的一位卖主走了,对那位拒绝卖鸡蛋的姑娘纷纷表示不满。
鸡蛋“拍卖”继续进行。由于我给的价钱最高,那位妇女理所当然地把鸡蛋卖给了我。当我准备付钱,从那位妇女的篮里拾鸡蛋时,那位小姑娘一把抢过鸡蛋篮子,对我高声嚷道:“这鸡蛋价钱再高也不卖!”
这下我可有点恼火了,对那位小姑娘厉声喝道:“你怎么不讲理呀!我们已经谈好了价钱,你凭啥不让卖给我呢?”
“不卖就是不卖!”那姑娘辫子一甩,抓起一只鸡蛋摔在地上。鸡蛋碎了,立时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直刺鼻孔,蛋黄和蛋清混合的液体里躺着一只未孵出的小鸡。
我们顿时惊呆了。
那位小姑娘提起蛋篮子,瞪了母亲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那矮小的身影在远方晃动着,犹如一团火要把整个冬天融化。
我心中顿时激起难以平静的浪花,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家挪去。我不想再为爷爷买鸡蛋,却想早点回家把那位穿红外套的小姑娘告诉爷爷,让爷爷得到比吃到鸡蛋更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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