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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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心小说2025-11-17 01:06:12
从济南一直往南,到京沪路的终端。这是条无数人纷纷向往的路径,也许吧,走这条路本身就是一种激励。我们的起点是悠悠泉水,到那端便变成了幢幢摩天。从芙蓉街绵延到南京路,从文化生活到金融生活。金融的光芒辐射着

从济南一直往南,到京沪路的终端。这是条无数人纷纷向往的路径,也许吧,走这条路本身就是一种激励。我们的起点是悠悠泉水,到那端便变成了幢幢摩天。从芙蓉街绵延到南京路,从文化生活到金融生活。
金融的光芒辐射着文化,上海的霸道与高傲无疑总是让一切历史对它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谦谨的高度与距离,于是上海便成为了轴心,支配着周遭。接二连三地银行总行(或是它们的复内支行)从浦东铺展到南京路,令人眼花缭乱。几欲晕眩。沃尔玛、银座、华联、占据着金融街的核心地段,即便一件衣服可以抵得上我20年的生活费,可还是有无数人每天为它疯狂,半环形的道路蜿蜒到浦东,中国的face,当之无愧的亚洲金融中心。那里的每一栋楼都时刻翻滚着国际黄金、石油的庞大数字,而这些楼里上演的一切也同样反映在纽约、伦敦、东京、香港的股市上。据说这些单位只要三种人:清华、北大光华、复旦经管和海归。走在大街上,我们不得不对那些西装革履的绅士或仪表翩翩却又不乏风情的officelady们肃然起敬,她们腕上戴的表,或是肩上挎着的包,还有与你擦肩而过时衣角香水的味道,甚至包括神色里、眉眼间淡淡的疲倦,都毫无保留地向我们诠释着中国的上流社会。
(一)
从刚迈入大学殿堂时,肖客侠就是我们7210宿舍里最雄心勃勃的一个,记得她总是眯起双眼,伸出无名指坚定的预测自己未来一定会工作在那里,哪里?当然是浦东的商厦里,不但她会成功,还要领导全寝室的人都圆梦。她信誓旦旦,成天拽着0.7个男人的架势,张嘴闭嘴“天下之大,舍我其谁”,或是对着厕所里的镜子发表奥巴马式演讲,每到周末,她都会疯狂地向各大校园招聘会推销自己,推销多了,终于对于各大招聘会上那些诸如“良马可骑乎”“一只成年青蛙有多少呼吸孔”这样的变态问题有了应付的能力。
记得她跟我们提起过一次齐鲁银行的招聘,每个人都去拼命的抬高自己、夸张自己、修饰自己。她们那组共有10人,6个A大校友(包括肖客侠自己),前两个人说,我们叫XX,即将毕业于A大学金融系,后两个人说,我们叫XX,毕业于A大学金融系,还有两个人说,我们叫XX,毕业于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专业,结果可想而知,最后两个人被聘用。
肖客侠很不舒服,她假惺惺地装热情,要了其中一个清华人的简历:清华大学经管学院本科生,保研生,有虹桥国际机场实习经历,精通英语、法语、日语、各种中国方言,曾担任过民族舞蹈教练,赴美国巡演。我们看后全都唏嘘不已,肖客侠却愤慨万分,激动地大叫:“靠!清华大学就牛B啊!下辈子我哈佛!”
肖客侠掏出自己的简历,扔给我们,继续她的骂骂咧咧,内容是这样的:A大管理系的国际贸易专业,成绩优秀,A大论文大赛一等奖,钢琴大赛二等奖,通晓,粤语,山东方言,吴侬软语,开过暑期补习班,去贵州山区做过支教,无偿献血8次,擅长各类体育活动,会唱high歌,会玩CF。
看完她的简历后我们全都笑喷了,在Duck(一个有点儿胖的女生)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决定篡改历史。瑞瑞更是捧腹大笑,一口一个“妈呀!你怎么不说你擅长吃喝拉撒睡呢”。后来,我们先斩后奏,把擅长体育改成了在某个不知明的公司实习过的经历,还增加了一个英语八级的内容,这份简历再看起来久稍微靠谱了,最起码不至于让她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大三一年,她的最后一次面试约摸是在冬季,那时的济南正处在零下12癱的气氛里,即使宿舍开了暖气,也足以让人叫冷不迭。肖客侠一如既往翻出浦东一家外贸公司的招聘通知,换上单薄的正装,大清早的就火速赶往招聘现场了。我们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来以后肖客侠完全虚脱了,整个人黏在床上三天两夜:时不时的对那些HR破口大骂,骂完之后继续她的休眠,直到苏醒的那一天,似乎抖出了仿佛几辈子没说完的话。她眉飞色舞地议国政、议时事、议人生,打开话题,离题千里,我们大家大概都猜到了她面试的结果。
这一年大三,肖客侠彻底萎了,整个宿舍都是。当初,比泰山还重的自信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后来,听蚂蚱说,她砸了一笔钱,终于进入一家外贸公司,地点在哈尔滨,那个离上海好远的鬼地方。最近一次通话,我问她在哈尔滨工作怎么样,电话里,她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不怎么样!不在上海,不在市区,像我这种人,拿什么跟人家争,人家宁可要哈工大的屌丝,也不会要我这介女流之辈。”她还说:我不懂韩语、俄语、东北话,又不认识什么人,只能听凭人家安排了??????”我想我能想象出肖客侠此时沮丧的模样。当初她在宿舍里,0.7个男人的架势,那自信,那精力,还有如今在外贸公司机械地动作,小心翼翼,规规矩矩,种种画面一张一张的撼动着我。其实我很想像往常一样,拍着她的肩膀说:“男人,打起精神来!”可此时此刻,我除了对着话筒说上一些千篇一律类似安慰的话,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了。电话那端肖客侠苦苦笑了笑:“不用安慰了???那是因为,你们都留在上海了,不是吗?”“我们是在上海,可是不久就要不在了,”我奇怪的回答。
(二)
Duck签了一家深圳的有色金属公司,不过作为新人,即将被派往四川分公司,那时我们六人除了肖客侠、Duck,其余人都来到上海。合租在一起。每天清早告别,奔走于上海的每个角落,晚上,再拖着疲惫的身躯汇集在一起,围绕着求职这个话题愤慨。偶尔也会接到Duck打来慰问的电话,听她在电话那边说公司里某某帅哥的八卦,要给我们介绍,打完电话,总会是蚂蚱铁青着脸,骂DuckSB。
不久,瑞瑞被西安的一家民企聘用了。告别的那晚,她声泪俱下,抱着我们大家哭得歇斯底里,我们都知道瑞瑞的理想是拿下芝加哥大学金融系硕士。从大一那年始,她就是我们寝室最为勤奋刻苦的一个,考过GRE,考过GMAT,无奈最终却因拿不出高额学费而望而却步。后来,我们其他五人陪她纠结了近两个月时间,每天听她抱怨说:“我妈种地,我爹拎泥兜,两辈子也挣不出来40万RMB!你们能给我40万RMB吗?”说完后她自己也是郁闷,抓耳挠腮,如今被签到西安去了,所有的梦想从此必须一刀两断,纵使再有不舍,再不情愿,心再高,奈何也跨不过RMB这道横沟。
瑞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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