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别,千古皆变

一朝别,千古皆变

祁僮小说2026-02-07 00:32:32
唉。红药坐在乌篷船头,望着笼在月色中的平静江面,耳边又响起了爷爷轻微的叹息。仿佛又看到爷爷摇着头蹒跚着步子迈进旧屋的凄索背影,眼中不觉蒙上一层雾气,模糊了岸边本就模糊的夜景。轻轻叹了声,红药将横笛举到
唉。
红药坐在乌篷船头,望着笼在月色中的平静江面,耳边又响起了爷爷轻微的叹息。仿佛又看到爷爷摇着头蹒跚着步子迈进旧屋的凄索背影,眼中不觉蒙上一层雾气,模糊了岸边本就模糊的夜景。
轻轻叹了声,红药将横笛举到唇边。
夜晚的楚江静谧而安详。《离殇》的哀婉曲调在黑暗中四散,睡梦中惊觉的人,心中都不由生出悲苦。
四年,红药几乎是夜夜难眠。总爱到江边来吹笛,反反复复,由生疏,至娴熟。《离殇》是他教她的,她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
楚王为扩张领土大肆召兵买马,镇上的青年几乎都被收了编,他自然也不例外。
离别前夜,家家灯火通明,家眷在叮嘱即别的人儿日后的琐碎。而他,独自在江边吹笛。
红药看到,月下的他颀长的背影是那么孤寂,以至于她无从靠近。直到清冷的夜色中只残剩袅袅余音,停滞原地的她才轻轻走近,抱住他落寞的背影,轻唤:“楚弋。”
他微怔了一下,转身反手把她拥入怀中,没让她看到自己眼里闪烁的晶莹。
“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她在他怀中轻啜。他轻声安慰:“药儿你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了。那个时候,我要你成为我最美的新娘。”
他将自己心爱的竹笛赠与她,并教给她《离殇》的曲子以示承诺。而为了这一句诺言,她等了他四年。她苦苦等了遥无音信的他四年。看着同去的人纷纷凯旋而归与家人团聚,却独独不见他的踪影,红药本充满期盼的心立刻凉了一大截。爷爷挨家挨户地打听,却也没能得出头绪。他们都叹惋着说,或许,楚弋早已湮灭于战火。像他那样文弱的书卷少年,又怎担负得起兵戈的重力?可是,红药不肯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于一点一点死心,然而又不甘心。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绝望越是奢望。
后来的岁月,便常听爷爷哀叹,轻轻地,一声又一声。爷爷说:“药儿啊,找个好人家就嫁了吧,不能为了等弋儿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看着青藤蔓下的摇椅里养育了自己十余年的古稀老人,红药俯身依偎在他膝边,轻声道:“就算楚弋真的不回来了,药儿也还是要做爷爷的孙媳妇儿。绝不改变!”
“傻孩子。”爷爷拍着她的头嗔怪,但那一刻他的眼角却分明是含笑的,掺着浑浊的泪。

 动离忧,泪难收,曾为系归舟
爷爷的病又重了。
红药手中的木筏一松,差点落入水中,惊得她慌忙回过神来,将船向东南方向划去。她是要去采莲,制药。
忽然听得岸边一阵慌乱。
“站住!别跑!”
“快追!别让他逃了!”
红药看到,几个杀手模样的人在追捕一名男子。男子穿着很华贵,但此时因为受伤却显得有些狼狈,持剑的右手还在不断流血,鲜红的液体顺着剑尖蜿蜒成一条路线。面对横在面前的楚江,男子毫不犹豫地跳入,仿佛没有什么是可以阻碍他前进的。
他游上了红药的船。
红药看着江面上殷红的一片,没有说什么,但划船的速度显然要比先前快些,因为几个杀手模样的人已经抢了岸边的渔船追了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帮他。
后面的人在喊:“快追!”
小船迅速驶入一片苇塘。男子警惕地抓住红药的手腕:“你想把我带去哪里?”他的血很快便染红了她干洁的衣袖,有腥甜的味道缠绕鼻尖。红药面上并无表情,声音冷静:“没人逼你上我的船。”男子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松了手,微微后退几步:“在下一时心急,冒犯了。”
小船娴熟地穿梭于苇塘间,后面的渔船很快便转迷了向。甩掉那些人,他们已置身荷塘。夏日里荷花开得正盛,大片的嫣红。男子的唇色已然苍白。红药默不作声进入船舱抱出药箱,男子很聪明地会意坐下,她默默帮他上药。
他的伤口很深,触目。让即便红药这样阅伤无数的药师也不免倒抽凉气。而他竟如此淡定,看来必然不是平凡之辈,也绝非善类。转念又想到楚弋,他是否也曾受过如此重伤?又有谁,嘘寒问暖,为他清理伤痛?眼泪不觉辗转而出,红药慌忙转身,却有一滴,落在了男子手背上。她并不知晓,他微微动容。
至岸,男子起身作揖:“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敢问姑娘芳名,他日定当厚报。”
红药抬头看看男子俊朗的眉目,摇头:“救死扶伤是药师的天职,公子不必言谢。”说罢划船离去。男子站在岸头,凝视良久,直至小船远去,红衣女子成为一个小点,他才转身离开。口中重复呢喃一个词:“药师”。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迢迢不断却来时
采了不少新鲜的莲。待到家,已是黄昏。
红药觉得今天很不对劲。院子里,莫名地多了几个家仆,和大大小小的礼箱。她跑进厅房,看见爷爷坐在椅子里,正和一个富态女人商量什么。
“爷爷!”她喊。
厅里的两人同时望向她,是那个富态女人先迎了上来,将红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不住地称赞:“这可就是红药?真是天仙样的人儿,白白地放在家中,可真是糟蹋了。”
至此,红药心中已然明白几分,这个女人大概是媒婆,外面那些,定是聘礼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红药跑到老人身边,问:“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上门下聘的人也并不少见,只是都被爷爷拒绝了。可是这一次,为什么爷爷不一并回绝?
老人不忍心看孙女悲切的眼神,偏过头,无奈地哀叹。是媒婆上前来解释。说是解释,倒不如用炫耀更为贴切。她满脸堆笑,道:“红药姑娘,这可是咱们城里最有名的任富商家的公子来下聘,能嫁进任府,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是我吹,多少名门闺秀做梦可都想着……”媒婆话还未完,便被红药一个生冷的眼神瞪了回去。不过,很快她转念又笑道:“我自知红药姑娘素来不屑钱财,不过,人家任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玉树凌风,而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丝毫不逊色于……”
“你走!”老人突然拍桌而起,打断了媒婆。红药慌忙扶住因愤怒而剧咳不止的爷爷,她知道,媒婆被打断的话将引申出的人名——楚弋。楚弋……这是个让他们都感到痛心的名字,是他们都不愿也不肯提及的名字,一个消失了四年生死未卜的人的名字。在老人心里,自己的孙子是没人比得及的,又怎肯让人拿来比较?媒婆的口无遮拦同时戳痛了两个人的伤,只是,他们都不愿承认。所以,用愤怒来掩饰,用冰冷试图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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