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窗外(一)

风窗外(一)

勤务散文2025-05-01 01:19:58
旅行,是我和妻共同的爱好。过去的许多年中,我们结伴游历过许多祖国各地的风景名胜、湖光山色。每到一处,那些迷人的自然美景、巧夺天工的人文风光、淳朴而神秘的风土人情,都令我们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在旅途中,
旅行,是我和妻共同的爱好。过去的许多年中,我们结伴游历过许多祖国各地的风景名胜、湖光山色。每到一处,那些迷人的自然美景、巧夺天工的人文风光、淳朴而神秘的风土人情,都令我们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在旅途中,我们相识、相知到相爱。在旅途中,让我们留恋的不仅是这些美丽的大好河山,更有我们彼此间心心相印、携手并肩、相濡以沫的那种相依之情。
如今,我独自被囚禁在这孤冷、肮脏的监室之中,妻一人肩负起生活的重担,不仅要赡养我们年迈的双亲和哺育我们幼小的娇儿,还要为了让我早获自由而四处奔波。我心中的愧疚和与妻分离的痛苦以及对自由的向往、内心的屈辱、悲愤、遗憾和万般的无赖,时刻都会张开利齿噬咬我的心。可是没想到的,在这狭窄的方寸之地,竟会有一道美丽的风景,时常令我想起从前与妻共赴旅途的情景,成为我心中莫大的安慰。
暮春时节,刚吃过早饭,利用短暂的防风时间从仅半尺宽窄的风窗口向外张望,透过监室外走廊窗户的铁栅,可以看到看守所办公区花园的一角。黎明时分,天刚放亮,花园里的景致就如同一幅刚刚落笔的水彩画。底色是用细密的杂草浸湿了露水铺就而成的墨绿色基调,几株稀疏低矮的灌木,错落有致的排列在画的近处,枝桠上嫩绿的小圆叶,象是用最细的笔轻轻蘸了些粉绿的色彩点在上面,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一起,构成了一种远近相宜、透明深远的空间间隔,另有几只早起觅食的麻雀,在花台与树枝、草丛间跳上跳下,给这寂静、空灵的景致顿时平添了几分生动。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太阳快要生起来了,空气中渐渐地弥漫出些许的暖意,整幅画变得有些蒙胧起来。远处的草丛与近处的灌木象是被浸湿了,本来清晰的边缘看上去有些模糊,就连枝桠间点缀的小圆叶也仿佛在慢慢的融化,所有的景物都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湿湿的、略带粉色的薄雾,这些画上的色彩便在薄雾之中自然的流淌、相互浸润。
又过了一会儿,清晨的阳光穿透了雾霭,画面随着温度的上升渐渐地明快起来了,一切又开始越来越清晰。草丛里、树叶上、枝桠间的露珠仿佛一下子被点亮了,忽然间有了光泽、有了灵性。就如平地间突然蹦出了无数的钻石和珍珠,被精心的镶嵌在画面上,使这本来蒙胧浸润的泼墨水彩画一下被重新装扮得靓丽、华贵起来,成为了一幅用点彩画法绘制而成的印象派大师的杰作。
赏风景,可以陶冶人的性情。当你面朝一望无垠的大海,远处的海面上白帆点点,海平面与蔚蓝色的云天相接一线,近处的鸥鸟在低空自由滑行,同层层涌来的浪花和谐成趣,会让人感觉到大自然的博大与深远,使你胸怀开阔、心荡神驰;如果你伫立于广袤的戈壁或是无边的荒漠,展现于眼前的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黄沙万里,这种凄美与苍凉则会令人荡气回肠、激越雄壮;再仰或你泛舟于江南的水乡,小桥流水、浆橹灯影、渔舟唱晚,却有勾起了你绵绵的柔情与惬意。
许多的夜晚,我都在梦中携妻一同畅游这些山川美景,我们一齐去品赏、一齐去感悟,仿佛又回到我们从前相识、相知、相恋的场景。然而,梦醒之后,除了泪湿的空枕,剩下的就只有这无尽的思念……
春去秋来,黄叶纷飞。如今,风窗外的美景只留下一片枯草、几束秃枝,以及那些往来无定的雀鸟。在这四壁陡然的冷浊之地,层层铁栅与冷漠把自由和梦想深深囚禁的所在,竟也曾经有过一幅让人赏心悦目、动人心弦的美丽画卷。不知道是否是沙漠里的绿洲?汪洋中的陆地?还是夏夜晚风吹送进来的那份幽凉?或是冬日暖阳悄悄投下的几许余温?
或许,为了营救我离开这个冰冷的囚笼,妻正辛劳的奔忙于途中;或许,为了陪伴我那年迈的父母,使他们暂时忘却对儿的思念,妻正在厨房里给他们做一顿可口的晚餐;或许,为了安抚我那无端失去父爱的娇儿,妻正依偎在床边,给儿子编一段爸爸的故事;或许……
再向风窗外望去,那幅曾经的美景已是萧瑟冷落、黄叶遍地,枯枝在深秋的夜风里飘摇,那原本绿意盈目、青翠欲滴的草木,也已成为了一片荒芜。时间就在这幅画的色泽变迁中飞逝了,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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