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借西风画悲凉

谁借西风画悲凉

程李小说2025-04-24 01:52:45
一扬州七月。天气炎热的犹如天上挂着十个太阳。城中的瘦西湖畔杨柳繁花却依旧招展,丝竹声鼓却是依然喧闹着。盛装的戏子一双明眸巧笑倩兮,上演着一曲曲悲欢与离合。十里长街,三千繁华。似乎忧愁从来都与它们无关。

扬州七月。天气炎热的犹如天上挂着十个太阳。
城中的瘦西湖畔杨柳繁花却依旧招展,丝竹声鼓却是依然喧闹着。盛装的戏子一双明眸巧笑倩兮,上演着一曲曲悲欢与离合。
十里长街,三千繁华。似乎忧愁从来都与它们无关。
好容易盼来的徐徐清风,吹动了柳枝摇摆,也吹走了园中石桌上的一张纸。
白色宣纸犹如一只翩飞的蝴蝶,在眼前舞出绝世的姿态。缓缓落地。
桌旁执笔的白衣少年,怔了一怔,叹口气,起身去拾。
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打开门,却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朝着自己软软倒了下来,气若游丝地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后面……后面有人追我。”
他脸上明显的一愣。
遂即,少年镇静地将受伤的女子扶进屋中,转身出了门。
片刻即有大队人马向这边而来,少年微笑着指了前面的方向。
又是片刻功夫,马蹄声带着风呼啸着渐远,小巷重新恢复了寂静。


嘉树昏昏沉沉醒来时,头微微发痛,只觉得浑身无力。
她尽力环视了四周,看见面前白衣的少年温和地笑,她已有七分明白自己是得救了。嘉树咬着牙坐起身子,缓缓道:“多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少年微笑着轻轻摇头,关切地问:“姑娘感觉可好些?”
嘉树正要点头,却猛然手臂一阵酸痛,支撑不住又倒了下去。
“姑娘,为何受了伤?”少年才想起方才的情景。那看似红色的衣裳上大片大片浸染的,竟是血迹,犹如一朵朵妖娆的红花,触目惊心。
“力不敌众,自然就受伤了。”嘉树略带自嘲地说道。
“哦。”他怔怔地望着嘉树苍白的脸庞,“姑娘,可是汉人?”
“是汉人。”嘉树说,“有事么?”她轻轻皱起眉来。
“没有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她也是汉族女子。”少年轻轻地叹息,也便不多问。
“对了。敢问姑娘芳名?”
“我姓朱,叫做嘉树。”她迟疑了一下,说。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他轻轻吟道,“在下容若,纳兰容若。”


容若独自坐在小院中,望着远方的天边的霞,紧皱着眉。
他不相信,天下会有容貌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并且那名叫嘉树的女子,和紫枳,在性格上是明显不同的。
紫枳是他多年的好友,恋人,亦是心上最大的伤。
记得他奉皇命前来江南启程的那一天,他的母亲泪眼婆娑地送别,却一次次地欲言又止,他的父亲望着他一脸的凝重,愁眉紧锁。
他怎会不知,皇上此次命他前往江南办事,究竟用意如何。他怎会不知,父亲为大清朝付出的那样许多,会令所有人,包括皇上,都惊恐。
他家的功绩的确太盛大了,所以他的官职,无非是个摆设,明是显示皇恩浩荡,实则在牵制他家的势力。
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不在乎。但是如今,他最在乎的人,却要离开了。
而他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日西窗烛下紫枳哭肿的泪眼,连为她轻轻抹去泪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淡然说一句“珍重”,冷漠无情。只能眼睁睁,看着紫枳,那消瘦的含恨决绝的身影,悄然远去,融化在苍茫夜色中,无声无息。
也就只能独自一人在夕阳西下的黄昏,回想从前在一起的往事。有时候回想起曾经美好的一切,笑意便上了眉梢,满脸笑容,满是幸福。
是紫枳,教会他,何谓幸福。
他不由又想起与紫枳初相识的画面。那时候她刚刚随当花匠的父来到相府,因误了时间只顾低头匆匆赶路,未看清前方,与迎面而来容若相对撞上。他怀里抱着的一株山茶花,也失手掉落,瓷盆摔了个粉碎,山茶也落出了盆。紫枳急红了脸,吓得愣在那里,支支吾吾辗转只一句“对不起”。他却并无怪罪,默默地,独自去收拾残渣。当他欲将山茶花的根部的土块清理干净的时候,却听见她急急地突兀地喊:“少爷,不可这样做!”容若轻轻皱眉,依旧未在意。紫枳却挡在他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养花人最不能的就是眼看着人糟踏花。你这样做,一会不小心伤及植物的根,二来裸露的根会对新的泥土不适应。你这样做,是大错特错啊!”容若听了她满脸通红地说完一番话,轻轻笑着问:“姑娘可是林师傅的女儿?”紫枳慌忙点头:“正是。”容若微笑着将手中的山茶递给紫枳:“那就麻烦姑娘帮我移栽一下它了。”
容若想到紫枳当时目瞪口呆的样子,不免轻轻发笑。
“公子,笑什么呢?”不知何时嘉树已站在身后。
“哦,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
“从前的事。”嘉树仰面望天,“很开心么?”
容若只是微笑,并不作答。
“多谢公子之恩,嘉树……就此别过。”
“那日追你的人,现在恐怕正在门口守着你吧?”他仍是温和地戏虐着问。
嘉树施轻功去看,竟果然如此。
“那么他们,为何不进这里来抓人?”
“可能,是他们不敢吧。”
“不敢?”嘉树看了看四周,轻轻挑眉,“有何不敢?”
“因为,这里是钦差行馆。”


此后几日,嘉树便在行馆住下。
想不到如此简陋的小院落,竟是钦差行馆;想不到如此温和文雅的少年,竟是当今赫赫有名的丞相之子。
小院桃花柳树,寒舍寥寥,别有一番风月清雅的风味。而复姓纳兰的少年,整日也只是读书作诗,时而望天叹息,时而望花哽咽,倒是十足纨跨子弟的模样。
他说,他将在扬州办些事情,十日之后,便回京城。
嘉树咬着唇想了想,说:“公子可否带我一同前往京城?”
容若欣然答应。
这个女子,容若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就有好奇心,想将她留下。
嘉树的伤已好了大半,自由行动全无大碍,她也便不会安分呆着。嘉树每日都会外出,夜半才归,而容若也就每日等她回来才闭了大门。
其实嘉树万可以越墙而入,心中却温暖异常、
桌上的茶一日也不少,茶水温热,一日龙井,一日便是毛尖。
茶水驱寒。
万不用。她的寒,已被心中的温暖驱赶干净。
这样反复,已有数日。

一日天晴,桃花正艳,粉的红的灿若朝霞。
桃花下的女子,面若桃花,明艳动人。
容若呆呆望着,便有一瞬间的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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