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衡》三味

《论衡》三味

飘举杂文2025-04-18 11:52:46
王充(27—97)字仲任,会稽上虞(今浙江上虞县)人。这位出自“细族孤门”的东汉前期思想家,一生受到豪强打击、排斥,在孔孟儒学取得独尊地位的情况下,花费三十年心血,著成《论衡》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
王充(27—97)字仲任,会稽上虞(今浙江上虞县)人。这位出自“细族孤门”的东汉前期思想家,一生受到豪强打击、排斥,在孔孟儒学取得独尊地位的情况下,花费三十年心血,著成《论衡》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仅存篇目。《论衡》占有史料十分丰富,逻辑力量非常之强,引经据典妙语连珠,实存以通津草堂本为全,前人多有校勘。而宣判孔丘之言“虚妄不实”与孟轲之论“浮淫之语”,集中批判孔丘的“生而知之”和孟轲的“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以及肯定商鞅和秦始皇等法家的历史功绩,则是《论衡》的灵魂。至于集中反映在《论衡·命禄篇》里的天命论思想,则说明王充在走向唯物论的道路上却陷入了唯心的泥潭。 
假言树立进攻靶子,是《论衡》驳论的基本技巧。《论衡·逢遇篇》里说,有一种世俗议论认为:“贤人可遇,不遇自其咎也。……以夏进炉,以冬进扇,为所不欲得之事,献所不欲闻之语,其不遇祸幸亦,何福佑之有乎?”意思是说,若想得到人主的赏识,就要投其所好,而不可为其不欲;如果为其不欲,自己得不到人主赏识本是咎由自取,那不招致祸端已属幸事。王充反驳道:“进能有益,纳说有补,人之所知也。或以不补而得佑,或以有益而获罪;且夏时炉以炙湿,冬时扇以翣(sha)火,世可稀,主不可准也。说可转,说不可易也。世主好文,己为文则遇;主好武,己则不遇。主好辩,有口则欲;主不好辩,己则不遇。文主不好文,武主不好辩,辩主簿好行,行主簿好辩。文与言,尚可暴习。行与能,不可卒成。学不宿习,无以明名。名不素著,无以遇主。仓猝之业,须臾之名,日力不足不预闻,何以准主而拿其说,进身而托其能哉?”联系后文,其大意是说:谋图知遇而投其所好,实际不如“夏炉冬扇”对人主对自己有益。因为遇与不遇的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它取决于人主能否“量操审才能”;如果自己确实“节高志妙,不为利动,性定质成”,就不必担心得不到人主的赏识而被重用了。
大量使用史实典故,是《论衡》论据的基本来源。王充为使自己的论述更加有力,几乎每篇都跟《论衡·逢遇篇》一样,大量使用史实典故,而且行文如流水,文采飞扬,类比精准,阐释深刻。如论投其所好不如夏炉冬扇时,他明确指出:“或无伎,妄以奸巧合上志,亦有以遇者,窃簪之臣,鸡鸣之客是。窃簪之臣,亲于子反。鸡鸣之客,幸于孟尝。子反好偷臣,孟尝爱伪客也。以有补于人君,人君赖之,其与固宜。或无补益,为上所好,籍儒、邓通是也。籍儒幸于孝惠,邓通爱于孝文。无细简之才,微薄之能,偶以形佳骨娴,皮媚色称。夫好容,人所好也,其遇固宜。或以丑面恶色,称媚于上,嫫母、无盐是也。嫫母进于黄帝,无盐纳于齐王。故贤不肖可预知,遇难先图。何则?人主好恶无常,人臣所近无豫,偶合为是,适可为上。进者未必贤,退者未必愚,合幸得进,不幸失之。”王氏“二宜”者,实乃透骨之言。
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是《论衡》论证的基本特点。王充说:“凡人仕宦有稽留不进,行节有毁伤不全,罪过有累积不除,声名有暗昧不明,才非下,行非悖也;又知非昏,策非昧也;逢遇外祸,累害之也。非唯人行,凡物皆然。生动之类,咸被累害。”进而说,“修身正行,不能来福;战栗戒慎,不能避祸。祸福之至,幸不幸也。故曰:得非己力,故谓之福;来不由我,故谓之祸。”他将人之所累所害归结为“三累三害”,这是《累害篇》里最精彩的内容:“凡人操行,不能慎择友,友同心恩笃,异心疎(原字左足旁,我打不出来,只好代之以‘疎’,下同)薄,疎薄怨恨,毁伤其行,一类也。人才高下,不能均同,同时并进,高者得荣,下者惭(原字为‘斩’加心字底)悔恚,毁伤其行,二累也。人之交游,不能常欢,欢则相亲,忿则疎远,疎远怨恨,毁伤其行,三累也。位少人众,仕者争进,进者争位,见将相毁,增加傅致,将昧不明,然纳其言,一害也。将吏异好,清浊殊操,清吏增郁郁之白,举涓涓之言,浊吏怀恚恨,徐求其过,因纤微之谤,被以罪罚,二害也。将或幸佐吏之身,纳信其言,佐吏非清节,必拔人越次,迕失其意,毁之过度,清正之仕,抗行伸志,遂为所憎,毁伤于将,三害也。”而且王充认为:“未进也身被三累,已用也身蒙三害,虽孔丘、墨翟不能自免,颜回、曾参不能全身。”今天看来,三累三害何尝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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