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岁月

山村岁月

绍兴酒小说2026-01-01 07:43:06
我原本是城里人,文革中父亲挨整,全家流放山村,我眨眼间成了农民,半工半读好多年。1975年隆冬还趁着雪夜逃进城里隐姓埋名潜伏建筑工地干了一年多的童工,日薪一块二,跟成年人一样多。那时侯街上只有公家的饭
我原本是城里人,文革中父亲挨整,全家流放山村,我眨眼间成了农民,半工半读好多年。1975年隆冬还趁着雪夜逃进城里隐姓埋名潜伏建筑工地干了一年多的童工,日薪一块二,跟成年人一样多。那时侯街上只有公家的饭馆,一碗肉丝面1毛2分钱+2两粮票,副食店像月饼样的饼子8分钱一个。1976年春节独自在外漂泊这两样东西多吃过几回,记得特清楚。
在工地我块头够不偷懒,三百多斤的砖垛抬上楼,几十米高的地方有人恐高我上,推翻斗车掌把不易我来,开搅拌机打砂浆缺人我去……木板抛砖、吊线扎角挂灰砌墙也会搞,为赶工期数九寒天还忙得头上冒烟,鞋子破了脚泡在泥水里也全然不顾,就是干大工的活拿小工的钱有点亏。加夜班不加钱就管一碗面条。只要能站着干活就行,就怕长时间低头勾腰捡砖头。
后来商学兵的经历也不缺,有人就打趣说你工农商学兵全干过,呵呵是王洪文式的人物。
我父亲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很魁梧很俊朗。“十六岁那年,在民族存亡的紧要关头,您投笔从戎,出生入死,南征北战。您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新中国的建设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他在延安上过抗大在盐城新四军军部工作过,与刘少奇、陈毅等首长朝夕相处,感情很深。
我爷爷是个教书先生,他对我父亲有个家训:三紧。一、口要紧,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二、手要紧,不该要的不能要,别人的一针一线都不要拿。要勤俭节约,学会过紧日子;三、裤腰带要紧。啥意思,大家都懂的。
陈毅老总听说后也说这个家训好哇:手要紧。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哈哈,感谢你老子的三紧家训给了我灵感呐。54年父亲出差华东荣获诗人陈老总书赠《手莫伸》——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党与人民在监督,万目睽睽难逃脱。
汝言惧捉手不伸,他道不伸能自觉。
其实想伸不敢伸,人民咫尺手自缩。
岂不爱权位,权位高高耸山岳。
岂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饥渴。
岂不爱推戴,颂歌盈耳神仙乐。
第一想到不忘本,来自人民莫作恶。
第二想到党培养,无党岂能有所作?
第三想到衣食住,若无人民岂能活?
第四想到虽有功,岂无过失应惭怍。
吁嗟乎,九牛一毫莫自夸,骄傲自满必翻车。
历览古今多少事,成由谦逊败由奢。

文革风暴袭来,父亲执拗地作了一棵劲草。传达上级文件时我的“傻冒”父亲公然跳出来唱反调“说刘少奇是叛徒内奸工贼?!怎么可能。欲加之罪,我不相信!”。
父亲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他宁折不弯高声喊叫:谁是真革命谁是假革命谁是反革命,历史自有公论!父亲被抓走了。
运动中被挖地三尺反复抄家,墨宝《手莫伸》也不知所踪。
我们原本是个幸福的家庭,从此陷入屈辱和痛苦的梦魇。
几年后再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被整残了,丧失了劳动能力。以后又被押送山乡监视居住。
70年代在山村待了八年,有人说那里穷山恶水刁民多,我却觉得她像桃花源,那里的山山水水早已深深地烙入心田,常常浮现眼前:
看那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层林尽染,看那山涧云雾缭绕如仙如幻,听那百鸟欢歌泉水叮咚,看那雨后彩虹、风吹麦浪、蝶舞花香、兽走鹤翔……
当年天天为温饱发愁虽无闲情逸趣这般诗情画意,但我还是有着像范琳琳演唱的《我热恋的故乡》一样的情怀。
刚到山里还挺新鲜,十天半月就学会了这里的乡音,就是好像嘴里含个热萝卜说话呗:外婆(嘎嘎)、外公(嘎公)、妈(摸)、北京(八斤)、白菜(八菜)、吃饭(七饭)、国家(刮juo)、革命(尬命)、女方(乳房)、月亮(挼rua亮)、热天(挼天)、老婆(堂喀)、哥哥(蝈蝈)、弟弟(兄娃)、火车(火叉)、大方(朵方)、军国(尊刮)、日本贼(阿本诈)、钓鱼(钓入)、下雨(秀乳)、压迫(邮帕)、怕(破)、也许(牙鼠)、色鬼(杀鬼)……呵呵溶于乡亲之中很快就被同化了。开始还觉得老乡们讲话好慢,时间不长就发现,我错了,娘们吵起架来都像机关枪像连珠炮。学生朗读也有抑扬顿挫是那种拖腔拉调唱读的: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山里房子大多是土砌瓦盖的,少数青砖房还是解放前地主家的。墙是上夹板一圈一圈干打垒的,小瓦片是生产队土窑烧的,椽木檩条都是背后山上砍伐改锯的,房顶一圈透光跑气儿,想采光好再加几片玻璃亮瓦,窗户就是一个方框加几根木棍,平房一间造价估计过不了200块。
一个公社下辖几个管理片区,管理区管几个大队,我们那个生产小队有260多人370亩田地,居住很分散,山前山后、冲里冲外战线起码有十里长。
一家或几户依山傍水而居,那时候学天津小靳庄搞赛诗会,有个老乡这样夸家乡美:啊山青水秀,屋前头有一个大坑。
山村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地形就像沙发。门前一个小晒场备有石碾滚石碓窝、风车,场子外面是堰塘,用于浣衣淘菜养鱼灌溉。吃水井多在堰堤外的田埂边。
后来大搞拆湾改田,把古色古香好风好水沧桑百年的青砖老屋全拆了,房子赶到了山坡上,很可惜啊!
山里有广播有土路不通电,点煤油灯的少用柴油、松树明子的多,煤油是奢侈品,要掏现钱到供销社去灌,当年一个男壮工一天挣10个工分到年底算帐才合8分钱谁舍得呀。早上用手一摸满鼻孔全是黑乎乎的油烟,我晚上大多是边烧柴灶边就着火光看书。上午要走十几里路去大队里的学校,每天只上半天课,下午下地干活。农忙放假不上学。
过去在山村为求学为谋生天天翻山越岭吃尽了苦头,现在一说出门旅游游山玩水我就提不起兴致。再说到处人满为患没劲,有时间我就自驾游到方圆几十里的地方转转就完事儿了,要不就在清清的河水边休闲垂钓散心。
有一年去柳州参会下榻柳州宾馆,休息天有的去风光如画的融水喝米酒看表演跳竹竿舞坐游船亲贝江对山歌感受苗寨风情都说玩得很嗨!还想着要去游览甲天下的桂林山水。我咋就不感兴趣呢?都是原来爬山涉水太伤心了。在会上一连几天都有代表没精打彩打瞌睡,东道主一问究竟,很多人不说是玩疯了累着了找的理由是:天天半夜鸡叫,电话线不拔掉睡不成觉!搞得东道主哭笑不得一脸尴尬:呵呵这说明我们柳州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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